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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三十六章夜半輕私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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夫妻倆躲在帳子裏說了幾句悄悄話,田驍終是拗不過嫤娘,便攬住了她,讓她像只貓兒似地倚在自己的膝頭,一邊撫著她溫軟如玉的肌膚,細細地說了起來。

“潘少夫人未出閣之前,和咱們大嫂子是閨閣好友,在汴京,因她們是同鄉,所以格外親密些……大約是趙德昭也知道這個,所以特意遣了潘少夫人來咱家做說客,極力游說大嫂去香山寺……”

這層關系麽,嫤娘倒是知道的。

田驍繼續說道,“同時,趙德昭還命人在京中誇大香山寺,說那裏的求子菩薩極靈驗……但事實上,香山寺本是密宗聖地,不受凡人煙火,只為僧人苦修而已。突然興起了求子菩薩,這其實就是個最大的破綻……”

嫤娘恍然大悟。

因她母親夏大夫人是個虔誠的信徒,所以對於禪宗與密宗,嫤娘還是有幾分知道的。

“我說呢!我娘是信女,這些年我跟著她四處去聽傳道,只把近郊的佛寺都去了個遍……可香山寺明明在京郊,我卻一次也沒去過……原來是這個緣故。”嫤娘嘟嚷了一句。

“潘少夫人力邀大嫂,你娘又邀了你……咱們就沒有了不去的理由不是?”田驍含笑看著她,繼續說道“……於是,咱們按部就班地去香山寺訂下了院子。可若是我和護著你和大嫂子去了……趙德昭豈不是在辦無用功?”

聽了他的話,嫤娘不由自主地就點了點頭。

“所以,他就要想法子調開我和……想要調度,簡直是太容易了!是金吾衛首領,職在守護禁宮,只要和他同品銜的金吾衛首領病了或者有事,就不得不入宮頂替輪值……而我,趙德昭命人在咱家裏放了一把火……當時咱們仨去了香山寺,大嫂身子重,你又是一介女流……你說說,這不就順理成章地把我給逼了回來?”

嫤娘又點了點頭。

“只要你和大嫂兩人呆在香山寺,他再教潘少夫人引開大嫂,咱們的院落之中……豈不就只剩下了你一個人!”田驍冷冷地說道。

其實嫤娘已經有些猜到了。

但此時從田驍的口中得到了印證,還是令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顫。

“所以,其實你一早就算計了柳繁繁,對不對?你知道柳繁繁今天也要去香山寺……啊不,即使她不去,你也必定會使了法子讓她去?”嫤娘大著膽子猜測道。

田驍看著她,目光沈沈。

他並沒有打斷她的話,因為她說的都是事實。

嫤娘繼續說道,“然後,你讓人守在胡府門口,待看清了柳繁繁的打扮之後,再命人回來找我的衣服,再收拾好了讓人騎了快馬送到香山寺去給我——前些天,你吩咐我去寶妝樓添置衣裳首飾,就是為了今天做準備,是不是?因為寶妝樓其實就是胡家開的!”

“我去寶妝樓轉了一圈,雖說也沒采買什麽,可後來你卻差了春蘭去寶妝樓,把寶妝樓時興的首飾買了一大堆回來……於是,我就有了和柳繁繁一般無二的首飾!”

田驍讚許地點了點頭,“你繼續說……”

嫤娘白了他一眼,將自己心中的懷疑一點一點地說了出來。

“送衣服給我的那位嬤嬤是位奇人異士,她通曉易容術又會模仿我的聲音……雖她年紀大了些,又梳了我和一樣的發式,穿著和我一樣的衣裳,但潘少夫人是認得我的。近距離地看,潘少夫人肯定會認出來……於是,那位嬤嬤佯裝犯了花蘚,在頭上罩了面紗,再加上大嫂子也在一旁,又有小紅守在那位嬤嬤的身畔……所以,潘少夫人深信,那就是我!”

見田驍仍然並沒有打斷她的話,嫤娘的膽子就更大了,聲音也略大了一些。

“可是,我卻已經換上了與柳繁繁一般無二的裝束,並且由你親自護送,從後門了香山寺……”

田驍微微一笑,說道,“是側門。”

嫤娘也抿嘴一笑,說道,“啊對,是側門。我們從側門進了香山寺……然後,我跟著那位小沙彌在香山寺裏轉了一圈……最後去了柳繁繁租下來的小院子裏?我進去的時候,看到柳繁繁和她的侍女是暈倒的,想來也是你做的手腳了?”

田驍點頭。

他補充道,“沒人在乎柳繁繁,所以她一進香山寺就被我的人打暈了,悄悄送到了那院子裏……只是,潘少夫人那邊卻有點兒麻煩。她原本奉了趙德昭之命,要引開大嫂子,這樣你才能落了單。可咱們偏偏不能讓她如願……所以說,這一次,其實大嫂子也出了力,畢竟她懷著身孕在……”

嫤娘恍然大悟。

“潘少夫人一直以為那位嬤嬤是我,所以盡職地守著我……可惜大嫂子卻不吃她那一套,因我‘犯了花蘚’,大嫂子不願意拋下我不管,所以潘少夫人很著急……她顧不上向趙德昭傳遞消息,只一心想著要怎麽樣才能引開大嫂子,卻不知道……趙德昭躲在暗地裏,已經看到穿了柳繁繁衣裳的我……”

田驍微微頜首,表示讚同。

“不光他在香山寺有人,咱們在香山寺中……也有人。”田驍輕笑道,“……所以,柳繁繁訂的院子和咱家訂的院子,從一開始就捱在一起……”

停了一停,田驍突然冷笑道,“也是他色膽包天……美色當前,腦子裏就一塌糊塗了,也不仔細想想……固然是咱們下了套子讓他鉆,可他還是跟著進去了……”

說到這裏,嫤娘基本上已經清楚明白了。

她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。

“二郎,這麽多的事兒,一樁樁一件件的要安排好,時間要銜接得這樣緊密無間,還需要那麽多能人相助……可苦了你啦!”她躺在他的懷裏,伸出手撫了撫他小麥色的臉龐,繼續說道,“……可是,咱們設計了趙德昭,他以後會不會知道啊?”

田驍笑了起來,“……你夫君好歹也是在戰場上廝殺了多年的人物,手下若沒有幾個肯賣命的人,那還得了?”

嫤娘歪著頭看了他一眼。

“話雖這樣說,可你還得小心小心再小心……畢竟趙德昭的身份不一般。”她提醒他道。

田驍調笑道,“娘子有令,為夫豈敢不從?”

嫤娘白了他一眼。

田驍默了一默。

她突然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。

“可是,難道趙德昭就不會懷疑,引他入圈套的人到底是誰?畢竟他的目標是我……而柳繁繁先前雖然毀我清譽,又牽扯了趙德昭進來,但就今天這事而言,她實在有些冤枉!還有趙德昭……倘若他把這筆帳算在田家的頭上,可如何是好?”

田驍看著她,沈默不語。

可她畢竟已是他的枕邊人,是今後要陪他走完一輩子的人,這些事,確實應該慢慢地教她知道……

於是,他緩緩地說道,“今兒我去了宮裏,正是為了善後而去的……執掌金吾衛已經十餘年了,不是誇口,後宮裏的那些破事兒,有哪一件能瞞過他去?官家的寵妃夫人……聖眷甚濃,可夫人卻與趙光義暗通曲款,且與趙德昭也有些不清不楚的……”

嫤娘吃驚地瞪大了眼睛。

這可真是……駭人聽聞!

她忍不住打斷了田驍的話,“你說什麽……夫人?她,她這是為何……”

田驍笑道,“要說起她來,她倒也是個人物……夫人本是後蜀廢帝孟昶的妃妾,之後,孟昶受降,帶著她來了汴京……”

“後來孟昶死了,她便被官家納入後宮……要說官家待她也算是寵愛了,可她偏偏惦記著舊主……依我看,她身為後妃,卻又游走在趙光義與趙德昭之間,顯然是想令他們自相殘殺,恐怕她想著,但凡她能弄死一兩個姓趙的,也算是為孟昶報仇了……”田驍解釋道。

嫤娘十分震驚。

這麽說來,夫人倒也風骨錚錚的人物。

只是,這種傷敵一百,自損五十的法子,真的好嗎?

田驍道,“找人使了法子,先是把趙德昭與柳繁繁有染一事傳到了夫人耳中,本就心懷叵測,唯恐無風不起浪,果然火急火燎地要見趙德昭……跟著,又想了法子讓聖人身邊的宮女兒引了趙光義去了趙德昭與的地方,那趙光義可不就全看到了。”

嫤娘驚得目瞪口呆。

人盡皆知,聖人雖然年輕,家世卻非同一般,且她獨愛官家幼子趙德芳……

也因為聖人的支持,所以非嫡非長,尚未及冠的趙德芳才有資歷與手握重權的趙光義,與占了嫡長賢名的趙德昭呈三足鼎立之勢。

現在,田驍居然把趙光義,趙德昭,趙德芳,以及趙德芳身後的聖人全部都牽扯了進來?

這趟混水簡直就是……混得不能再混了!

她擡起眼,不可思議地看著田驍——這麽覆雜的法子,他到底是怎麽想出來的!

嫤娘花了好長時間也沒能從震驚之中恢覆過來。

“二郎……當時你已離開了香山寺,你不知道……我們好多人都聽到了趙德昭怒罵柳繁繁……聽說趙德昭還踹了柳繁繁一腳,柳繁繁她,她會不會,會不會……”她喃喃地說道。

田驍毫不在意地說道,“你擔心她做什麽!她本就是離死不遠的人了。”

嫤娘“啊”了一聲,有點兒發楞。

田驍知道妻子單純又心善,不由地撫了撫她的脊骨,說道,“……從她敢搬弄皇家是非起,就已經踏上了不歸路。這個女人,實在蠢得可以!她欲中傷你,卻拉了趙德昭墊背,以為這樣便能一石二鳥……”

嫤娘皺起了眉頭。

半晌,她才問道,“一石二鳥?這話怎麽說?我曉得柳繁繁恨我,大抵是因為胡華俊的緣故……可她又為什麽要中傷趙德昭?”

田驍笑笑,說道,“這個嘛,就要牽扯到一樁陳年秘事了。”

嫤娘再一次瞪大了眼睛。

田驍說道,“柳氏也是貴女,她父親原任雲州刺史……當年奸雄石敬塘割了幽雲十六州給遼人……柳刺史不從,領兵抗戰,最終還是殉了節。柳氏淪為孤女,帶著她父親留下的豐厚家產,獨自上京投靠華昌候……可她一介孤女,又年幼,那個時候又兵荒馬亂的,你想想,她有這個本事懷揣萬金,獨行入京?”

嫤娘怔怔的,有些反應不過來。

“她在路上遇到了趙德昭,是趙德昭帶著她進了京的。”田驍繼續說道。

嫤娘“啊”了一聲,恍然大悟。

其實柳繁繁長得也算清秀,只是看起來,似乎柳繁繁要年長趙德昭幾歲。但趙德昭的品行……別的嫤娘不知道,但在這女色上頭……恐怕還是把持不住的。

也就是說,趙德昭和柳繁繁還曾有過一段舊事?只不知為何,兩人最終反目成仇?

無論如何,柳繁繁獨行千裏入京,還是與趙德昭有舊一事……都讓嫤娘感到十分驚世駭俗!

半晌,嫤娘才嘆了一口氣,幽幽地說道,“昔日官家還有千裏送京娘的美談,可到了趙德昭這裏,卻變成了……”

田驍哂笑。

“所以你也別替柳氏操那個心了,她惹了不敢惹的人也就罷了,後來她還不是順順利利地嫁給了胡華俊?可見得入京之後,趙德昭再沒招惹過她了。可她卻偏偏要將別人當成傻子……可這個別人,憑他如何平庸,卻始終是官家嫡子呢!”他勸道。

嫤娘“嗯”了一聲,卻仍有些心神不寧。

她忍不住又想起了夫人。

——夫人本是後蜀廢帝孟昶的妃子,被迫入宮做了官家的妃子這倒也罷了,畢竟她一介女流也是身不由己。可她居然……居然還委身於趙光義,還和趙德昭也不清不楚的。縱然她有大志向,可她同時與三個男人糾纏,且這三人還是父子,兄弟,叔侄……她就不覺得惡心嗎?

“二郎,那夫人,夫人她,她……”嫤娘喃喃自語道,“……夫人她,其實我覺得,她倒也並不壞,至少她心系先夫……她所做的一切事情,也是為了替先夫覆仇……”

田驍“哈”的一聲笑了出來。

“我倒與你想得不一樣,太蠢了。孟昶是她的舊主沒錯,可孟昶集後蜀舉國之力,尚不能與我們大宋相抗衡,就憑她一介女流……拘於後宮方寸之地,居然也想波瀾?她也不看看自己有幾斤幾兩!”田驍說道。

“一個人要做的事,須與他的能力相當,否則就是蚍蜉撼樹,不自量力而已!”

見妻子仍是一臉的擔心,田驍輕笑,說道,“我說,你替別人操什麽心呢!既然敢做出這樣的事,她肯定已經想過後果會是什麽了……你快管一管你夫君吧……”

嫤娘終於回過神來,“你怎麽了?”

田驍愁眉苦臉道,“為夫這裏痛,這裏痛,還有這裏……也痛!”

聽他說得一本正經的,嫤娘便有些緊張了。

這些天他一直在外奔波,難道受了傷?

她瞪著一雙杏眼,看著他的手指到底亂點……

先前田驍的手還胡亂在他自己的胸膛和手臂上隨便點了幾下,可慢慢的,他就抓住了她的手,然後探到了他那又硬又熱的……

嫤娘拼命地縮回了自己的手,漲紅了臉,沒好聲氣地說道,“既然到處痛,還不快些拿了你的藥膏子出來抹一抹?我幫你?”

田驍低聲笑了起來,“有了你,我還要什麽藥膏子?你就是我的靈丹妙藥!”

說著,他抱著她往後一躺,兩只鐵箍似的大手捧住了她纖細的腰肢,迫使她分開坐在了他的腰際……

“嫤娘,我的心肝兒,方才你說過……你在上面的!”他看著她,眼中柔情似水,聲音也低沈好聽。

嫤娘漲紅了臉。

“不要不要……”她拼命地擺動起身體,想從他身上下來。

可她的左右,卻更令他性致大增。

男人微瞇著眼低笑了一聲。

他帶著她翻了一個身,從女上男下的姿勢變成了男上女下,口中低笑道,“既然娘子有令,那便從了娘子罷,此事少不得由為夫代勞了……只娘子毀約,需得悔一罰三才是!”

陡然的天旋地轉令嫤娘驚呼了一聲!

不知不覺的,她就已經被他了,而他的話又令她羞得滿面通紅,可嫤娘只來得及罵了一聲“冤家”,便又忍不住低低地“啊”了一聲……

內室中一派旖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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